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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八章 云海之上  (第1/1页)
    纪长安坐在公寓楼大门的门槛上,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。    这小破孩口气咋这么狂呢?    话说自己什么时候和他签订的契约,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?    他目露茫然之色,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,不禁露出狐疑之色。    不会是在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,自己实在受不了这小屁孩没日没夜的纠缠,所以与他签订了契约?    感觉可能性很大啊……    不过纪长安很快就将这一切抛到脑海。    反正暂时也回忆不起来当年的事,何必自寻苦恼。    换而言之,这件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,起码那家伙不会再拉着自己跟他在心境上“拔河”了。    渐渐地,纪长安发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慢慢盈满他的心头。    这是哪怕此前对方陷入沉睡的那半年,也远远无法比拟的轻松与解脱感。    犹如彻底拿下身上的负重,撤去了所有囚于己身的枷锁,让精神与rou体重归最初的轻盈与“干净”,“轻”的仿佛如一片羽毛。    纪长安已经忘记了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。    或者说。    这种感觉可能只存在于自己丢失的那些记忆中。    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轻风吹过夏日繁盛的枝叶间,汇聚在纪长安的身边,如涓涓细流般积少成多,直至托举着纪长安向空中飞去。    明明只是天国序列中不入评级的权柄【轻风】,风力也顶多与一档电风扇相持,却在这一刻托举着他升上了天空,摆脱了重力的束缚。    脚下的地面就这样离纪长安越来越远。    这座庞大繁华的城市在他的脚下逐渐缩小,汇聚成条条光河的斑斓灯光犹如彩缎横亘在城市上。    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逐渐变为蚂蚁的大小,哪怕是这座城市最高的楼层,也在他的眼里变为盒子般的大小。    纪长安来到了云层之上。    于高空处肆虐的狂风就如温驯听话的宠物依偎在他的脚边,将他托起在云海之上。    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洒在云海上,顺带将纪长安的身影放大了无数倍地投射在云海的上方,就如巨人的影子。    这是云海下方的人们永远无法看到的景象。    纪长安不禁有些怀念。    记得上一次这样站在云海上,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。    他慢慢坐下,坐在云海的边沿,双腿垂落半空,两只手撑在两边的云上,就像坐在天台上一般。    他坐在云海上向下俯瞰望去,所见的已不仅仅是一座魔都,魔都在他的视野里只占了其中的一小块。    倘若置身于脚下这座城市,那么便会有置身于钢铁森林中的错觉。    你会发现在这座城市的面前,你永远都是那么的渺小。    但若远离它,将它踩在脚下,以极高处的视角俯瞰这座城市时。    纪长安又发现它是如此的渺小。    坐在云海上向下望去,魔都的中心凝聚着如炬的璀璨灯火,而后向四方不断减弱,渐变黑暗,城市的边缘只剩下了点点萤火。    这座城市在这浩繁的尘世间就如一座孤岛。    而这便是六年前的纪长安最常也是最喜欢做的事情。    他会偷偷在夜里飞上天空,躲藏在云海的背后,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脚下不真实的世界。    这是哪怕周叔等人也不知道的秘密,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。    只因这样视角看到的世界,与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。    尤其是在……下雪之后。    只可惜魔都真的很少下雪,这些年来少数的几次下雪都是浅尝辄止。    在纪长安的记忆中,大雪封城的景象只有过一次。    那是他来魔都的第一年。    他对那年的很多记忆其实都有些模糊,却唯独对于年末的那场雪记忆犹新。    其实事后纪长安不是没想过“人工催雪”,大雪同样在他的权柄之内。    只是那年正好遇到了赵霜甲,而作为纪长安在法外者路上的半个领路人,赵霜甲偶然一次说到的故事,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可能会给无数人带来大麻烦的念头。    纪长安轻轻呼了一口气,搓了搓手。    哪怕此时是夏季,可云海之上却一直保持着冬天的温度。    怎么总感觉有些不自在?    就仿佛久困于樊笼,忽然没了樊笼之限,一时间反而有些不习惯。    想到这,纪长安摩挲着下巴,心中一阵纳闷。    怎么感觉自己这么贱?    自己这是有受虐体质了?    他狠狠摇摇头,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摇晃去,注意力重新回到身下的世界。    突如其来的一道电流划过他的大脑皮层。    他打了一个冷颤。    目光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。    在刚才的那一瞬间,仿佛有一道熟悉而又温婉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。    可当他绞尽脑汁的回想时,却是全然想不起那道声音到底在说什么。    因为实在是太模糊了,就像是……    遗忘了很多年后突然浮出水面的一段记忆,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轮廓,想尽办法也无法还原它的真实面貌。    怔默之中,似乎是看腻了脚下一成不变的风景。    纪长安站起了身,披着月光漫步在看不到尽头的云海上。    这时,他忽然想到今日上午裴助理曾说过的话。    停步沉思良久。    之前可以推脱为不知者无罪,那现在算不算知法犯法?    一想起这一点,纪长安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。    不怪他如此胆战心惊。    谁叫人家三年起步,上限无期!    纪长安左顾右盼了好一会,琢磨着总不可能这里都有监控监视吧?    而既然没监控的话……    那没被发现的犯错,这能叫犯错吗!    心中强行说服了自己的纪长安借着夜色的遮掩,从云海偷偷溜了下来。    只是这段时间,让他完全错过了一场悬殊之差犹若天壤地别的一战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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