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 临霄阙 (第2/2页)

不合适了吧？西域兽王，小小乌北酒都不沾半滴，如何可以服众？”风易在一旁煽风点火，他不知道他怕是只有在酒桌上可以赢回尹淮的颜面。

    尹淮对着这酒左右为难，上次喝酒坏事的记忆还在眼前，若是再喝几杯，岂不是又要做些为非作歹的行为，别好不容易打趴了沙漠高手，结果栽在小小酒杯上，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托里乌苏啊。

    “喝！”不想盛小予已经又把剩下的半瓶喝空，举着空空的酒罐子对着尹淮一阵威胁，她已经上头的脸蛋红扑扑的，直接软下身子扑在自己身上，瞪着一双桃花眼睛，扑闪着睫毛，几乎快和自己贴上脸。

    尹淮来不及反应，赶紧提起酒瓶就往嘴里倒，没有感觉似地猛饮一杯，吞下去的时候脸都憋红了，但比起直视这姑奶奶的眼睛，还是说是喝酒上脸要来的简单。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嘛！”盛小予又开了一罐，开始拉着风易喝，又是惯用套路，自己喝半瓶，然后缠上对方按头喝酒，这小妮子要是在酒桌上还不得被喝趴下，太实诚了点。风易也难以招架，甚至不需要她找理由，就已经一瓶酒下肚，还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饱嗝儿。

    “回来！”尹淮拉过往风易身上偏的小予，一副很不高兴的护犊子样，把盛小予的脑袋狠狠地摁在自己的胸膛，死不撒手。盛小予挣扎着起不了身，手里的酒瓶几乎快洒出来，但酒劲已经上来了，她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，任由尹淮把自己揽在怀里。

    “小气！”风潇和风易同时冷哼道，自顾自地喝起酒来，这乌苏佳酿确实比托里西的香醇，一口就知一二，再配上这牦牛干，当真酒不醉人人自醉。难怪乌苏北是旅人不归的人间乐土，这佳酿、佳人与无边的夜市，当真是逍遥快活的好去处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篝火晚会还没有结束，才华横溢的托里西特尔人开始了新的游戏。年轻的男子弹起了西部特色的手琴，那是和吉他差不多的小型弦乐器，女子则挽起裙摆，开始了自由自在地独舞。又是那晚熟悉的旋律，那么熟悉，那么动听，让人很难不想起故乡的歌舞升平。

    “风易，”风潇看着远处的歌舞出神，淡淡地开口，“给jiejie，弹一首《临霄阙》吧？”

    风易也跟着抬头看着远处弹琴的男子和跳舞的女子，想起自己曾经在家里也很喜欢弹手琴，每每弹起，jiejie都会悄悄地跑来自己的屋外偷听，然后在月色下跳起那送别爱人的舞蹈——临霄阙。

    jiejie的舞姿动人，当和月色同光，而自己的琴艺不精，总是惹得同窗大骂。后来到了玫瑰酒店，风易不得不精进琴艺来讨人客人欢心，但当初弹手琴的那份初心已然在日渐熟练的技巧里丧失，自己的琴究竟为谁而作，已然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“我去给你抢过来！”小予急急地挣脱尹淮的手，想去把那男子的手琴抢给风易。却根本没走两步就晕晕乎乎地坐回原位，这酒绝对是拿捏了酒神予哥的命门，不然区区两瓶，放以前还不够她开胃的。

    风易已经乖巧地上去借琴，凭借一脸单纯可亲的长相很容易就借来了手琴，他边往回走，边弹奏着那久违的《临霄阙》曲，就像儿时与jiejie一个屋内弹奏，一个屋外跳舞的场景。玫瑰酒店的靡靡之音里不允许有《临霄阙》这伤感的舞曲，但这首送别爱人的歌却再适合不过此时的光景。

    我们都将离开，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。

    我们今天相爱，明日人海。

    我在今天为你弹奏明媚的歌谣，我愿你平安一生，佳人相伴。

    亲爱的旅人啊，你是我托里的贵客，

    亲爱的爱人啊，你将永远地离开我，

    我的琴声呜咽，我的舞步沉重，

    我把我的爱人，归还人间。

    等风易走到了越野车旁，他和风潇已经泪流满面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是为了明天的离别吗？还是为了，我们，终于把自己又归还了人间？

    尹淮没再喝酒，还保持着难得的理智，他看着风潇落泪的侧脸，淡淡地回答了刚刚被打断的问题：“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风潇闻声回头，漂亮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，她迷茫地看着尹淮，似乎在确认他说话的对象，但他的目光如炬，直直地看着自己，像看一个故人。明明我们才相识不久，明明我对你充满了私心，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坦诚，就如同在大斗兽场拼死相救一样。他像一柄苍茫的利剑，划开自己混沌的长夜，将人间的冷暖带给自己，使我终于不再沉沦和麻木，我终于有了感觉和希望。但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去，就像是无意间划开的雪幕，他的剑指东方，一步不肯回头。只有我还留在原地，为他的无意穿堂风，惹得山中惊洪。

    “但是我们会再见面的。”尹淮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