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原来我一直是一个如跳梁小丑般的滑稽演员。

    我本该愤怒，被蒙蔽的愤怒，可我这个小丑又有什么资格？

    反而，我止不住喜悦。

    瑕不掩瑜，这点欺瞒算什么？

    重点是，这个男人，在明知一切都是假象后，还愿意沉入我这滩污秽之中。

    难道他的目标是成为救苦救难的圣父吗？

    “怎么能这么看我！”

    他忽然将我整个人端起，转一圈面向他，眼里尽是对我地控诉。

    原是我不小心将心中的话吐槽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哼，就算是圣父，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圣父！”

    他抓着我肩膀，大脸凑到我面前，我俩双脸之间不过一掌距离。

    我抬眼看他，也许是我看错，再发现我双眼含泪的时刻，他瞳孔微缩。

    原本想说什么的唇开开合合，抿抿，他双手离开我双肩，捧住我的脸，大掌几乎将我整张脸完全盖住。

    指腹抹过我眼皮，带着我未来的及滑落便已被他抹平蒸发泪液，这个男人终于满意了。

    扯出纸巾擦拭我脸上泪痕，不太明显，这么近的距离，我还是发现他偷偷呼出一大口气。

    “老婆，你对你老公似乎存在极大的认知错误，今天一切开诚布公说清楚！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说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！先说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小心翼翼？”

    “小心翼翼？我没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证据。”

    “证据？”

    “对，你……“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本该是一场纠结，针锋相对，沉闷，甚至可能产生争吵的话题，因为他这一下那一下无形中化解。

    我心情也因为他一时悲，一时喜，一时无语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，这个男人控制住了我的情绪，让我随着他步伐与节奏步入未知。

    他向我展现出另一层魔幻现实。

    不是我预想过的，那个糟糕未来，而是另一个，充满光明与希望的未来。

    那一夜我们谈了许多东西，第二天连觉也没睡，他就拖着我兴冲冲地去将那幅我看了很久的画买下来。

    他把这幅画挂到自己书房。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“我会一直陪着你，帮助你。”

    这幅画是个见证，他会用加倍的爱来温暖我，让真正的我绽放开来，而不是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刹那我在想我的思维模式已经固定，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？

    半途，收住脑。

    不行啊，说好了的。

    我得积极向上，以正面视角看待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相信他，只需要相信他就好了。

    说来奇怪。

    也许是因为他的书房向阳，墙面画作虽是挂在晒不到阳光的角落，也变得明媚起来。

    那些雨滴落在花朵上，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
    亦如我手中捧着的栀子，阳光穿过车窗，从我背后落在栀子花上，上面的小水珠金灿灿的，随着时间推移蒸发掉。

    画作可以永久保留那滴水珠的绚丽，而现实留不住终将消逝的东西。

    公交车再次停下来，这一站上来的人数挺多，站满车厢。

    我把花往怀里勒了勒，留出多余的空间给别人，亦不想陌生人碰坏我的花。

    车子再次启动，涌动的人流固定下来，我面前站定两个人影。

    “喂，喂。”有人推两下我肩膀。

    我目光从花朵一向站在我身旁的身影，吊撇一眼，又移回来继续盯着花朵。

    “叫你呢！”

    估计是见我没有反应，其中一人又大力推我肩膀一下。

    我另一侧肩膀磕在车壁突出的栏杆上，撞出‘咚’一声响，响声淹没在嘈杂车厢中。

    还好我的花没事。

    我转眼看向推我的那人，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灰白色发老者，满脸皱纹，吊着三角眼，嘴角下搭，眼白黄浊。

    他的瞳仁带着点蛮横戾气盯着我，仿佛我欠了他什么。

    我不认识他。

    “有事吗。”我问，声音冷淡。

    老者听到我的话，眼睛一瞪：“你没看见我在这儿吗？”

    “看见了。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

    “既然看见了，还不赶快起来！”老者声音陡然拔高。

    看见他就必须赶快起来？这个座位是他家的吗？

    “为什么。”我稳稳坐在座位上。

    老者一手抬起指着我鼻尖：“尊老爱幼懂不懂！你年纪轻轻坐什么座位，还不快点站起来让人！”

    此时车厢大部分人安静下来，视线朝我这边瞄着。

    我往后仰了仰，躲开老者手指，鼻尖嗅到淡淡鱼腥味。

    我把视线转向扶着老者的人，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胖男孩子，孩子另一手提着个口袋，里面有鱼有菜。

    他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，眉尾上挑，斜晲着我。

    “凭什么。”我回道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“可能没料到我会反呛一句，老者指尖一抖，声音大的像吼：”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！“

    他收回手，语调一转，期期艾艾：“想我七老八十，身患重病，离死也不远了，现在居然被这小年轻欺负！”

    他捶打胸口，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眼看将整个车厢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，更是浮夸道：“就想坐个座位，算了算了，现在的年轻人啊……争不过争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爷爷！”扶着他的男孩子喊了一声，转头表情颇为凶悍：“这个位置是我们的，你给我起来！”

    我静静看他们在旁边有来有往的演戏，真不知那拙劣的演技感动了谁，居然还真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。

    “嘿，我说小姑娘，和老人家抢位置不好吧……”车尾部传来中年男人声音。

    他说完这句话，车厢后又传来几声：

    “就是，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这年头，人心不古，和老人家抢座位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不要脸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？

    我在这个座位已经坐了很长时间，先来后到，凭什么要我让座给别人？

    就因为他们是老人，小孩，而我是年轻人？

    我抬眼看了一圈我周围的人，这些人应该从头看到尾，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替我说话。

    这些陌生的人，就是我爱人要守护的人。

    “快起来！”

    得到众人声援的老者更来劲，那个男孩儿甚至上手来拉我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看着，没有人阻止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