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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. 希望!绝望! (第6/6页)
开心了我就得跪下;哇,你也太夸张吧,毛琪琪。” “请问我做了什么事?” “今天扯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都忘吗?你!你今天是怎么在这车里不出来的,逼我跟你打胎的,你现在还在绝饮绝食,忘了吗你?” “请问你自己做了哪些事儿?说了什么话,你都一点记性都没有了吗?发泄情绪容易,但是你要记得,你对我说的任何一句辱骂的话,伤害我的话,做的任何一件事,我都会记得很清楚的。” “……我现在肚子里面的气下不来,我一定要把它发泄出去,我不知道以什么形式。这个我不知道,造孽! “你每一次伤我的心,我也会记得的。你突然间又发情绪出来没完没了的闹,你提的一次分手都会递减我们之间的感情,这会让我更加不会珍惜你,就那么简单!” “我也再跟你说一次吧,你对我这些恶毒的话越多,我对你这种过不下去的意愿就会更强,我没办法跟这样子满口骂人的人生活在一起。” …… 一直到停晚17:00,客户在催了,广告物料要送到活动现场。一天滴水不进的她放下了执傲不驯,把车给我开出了停车场。送完货后,我直接把车开到华润广场,她终于走下了车随我到了海底捞。这是一顿迄今为止吃得最安静的火锅。离席前,她接过服务员送的一只写着“祝你好孕”的红色小袋,袋子里装着一只玩具小飞机。一进家门儿,我刚打开手提电脑处理文件。恢复元气的毛琪琪依靠在沙发上,与傍晚在海底捞安静吃饭不说一句话不同,她以最平静的语气表达着持续一天的穿追不舍,逼我解决她所谓的“问题”。我紧皱着眉头,找不出任何回应她的言语。“啪”一声,她冲过来盖上了我的手提电脑。 “既然你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,那就请你明天去医院验核酸办理住院手续,别在这里拖!” “我不会跟你去的。” “哼,既然你没想好怎么过?你干嘛跑回来害人呢?” “是的,为什么我这么作贱?为什么还回来找她?为什么还要遭这种罪?”我脑袋嗡嗡作响,她依然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数落,像是潜在水里听到水外面朦胧吵杂的声音一样,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。我起身上了二楼主人房躺了下去。她紧随其后,见我一声不吭,挺着大肚子伸过手来拉扯,衬衣最上面那个扣子拉扯掉了,这是上周某一晚上我们散步到附近的迅捷广场,在优衣库里买的打折衬衣。 15分钟后,我呆若木鸡的重新走下了一楼,像一具丢了魂魄,只会呼吸的硬rou,直挺挺摆在沙发上。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渴望了解自己,我无法想象目前的处境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?然而,回忆起我们走过的四年,现在脑海中留存的更多是争执!无谓的争执,误解!强迫!难以释怀的怨恨,我不禁叹了口气,无法相信,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重复争吵和咒骂甚至大打出手,心里却依然在一次又一次缓过气后,控制不住的想跟她在一起?甚至忍不住窥视她的生活状态。真是见鬼了,难道这就是孽缘吗? 我就静静的,盯着屋顶的那一扇白墙,一幕幕往事浮现,过去的甜蜜和在一起的欢愉,还有她清澈透亮,水灵的大眼睛在此刻都无法激起我一丝的涟漪。今天的绝食和恶狠的强迫,在此刻没有了任何的愤恨;更多的是无奈的绝望,这种绝望,慢慢的向下流淌,跌落,直至‘轰’的一声高空坠落撕碎。一种说不上忧伤,更说不上疲惫的感觉袭来,我挪了一下僵硬的身体,腰骨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,泪水涌了出来,顺着眼角流到了耳根,我第一次感受生无可恋的绝望。我已经无力和清醒的去思索未来,思考命运。 我还没察觉出来,刚才的穷追不舍、依依不挠的对抗折磨已经在不经意间结束了。婆娑的朦胧中,是毛琪琪如慈母般的微笑。 “嗯,我不逼你啦,房子首付的钱咱们一起出吧。”毛琪琪眼眶湿润,怜悯的用手指拭去我眼角的泪水,“唉,男人的泪啊!” “我受不了了,我真的受不了了,我快疯掉了,没有能力再跟你一起,都是我的问题……”我梗咽,泪水喷涌而出,肆无忌惮毫不避讳哭喊。 我的泪水不是乞怜她的同情与宽恕,这段感情让我心力交瘁。为什么?不就是见个女儿。为什么?一定要我超出承受力再买一套新房子,就这!成为了过不下去的理由了?此刻的我就像平时在家肆无忌惮的裸体和放屁打嗝一样,没有想过掩饰脆弱,任由情绪像挣脱堤坝的洪水一样随意奔流。是的,是我能力不够,是我没有钱,是我该活受这种罪;她何尝不是呢,一个人跨越千里,只身来到广东,她想要一个安稳的理想的家和一个完完全全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,这有错吗? “嗯,以后一起努力呗。”她的声音温柔的像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。 我反射般的摇了摇头:“不了,我受不了了,结束吧!”我抽搐着。 “……哦,明天要去医院是吗?”她怔住了,出乎了意料;这是第一次我明确的拒绝了她。 2022年6月的这一晚,当我写到这段往事时,当时的绝望在此刻依然隐隐作痛。我不太愿意回想起当天的一幕幕细节,我内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以上帝的视角去回顾往事。历历在目的回忆,折磨着我,我甚至无法神志清醒的把感受化作文字。日更两千字的写作,到了这里卡住写不下去了,陷在悔恨的往事中不得自拔。 第二天早高峰,匆匆忙忙的人们在奔赴不同的岗位,十字路口的黄灯即将闪过红灯,还冲过去了几辆搭着背书包小朋友的摩托车。毛琪琪带上了前天收拾好的衣物和孕检报告,安静的坐在后排。如果悲欢离合是必须要经历和承受的,那么今天注定是我人生当中挥之不去的灰暗。 还是那个当班把守的保安大哥,还是那个‘钻甲’收费员。默默的,我们上了这一部一个月前收住脚步没跨进去的电梯。主治是一名看样子只有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女医生,她熟练的拿过来一叠告知书,一页一页的让我们签名,这是多少次经验总结,为了提高效率而跳过的程式化的入院流程。唯独在那一页说明‘引产风险’的页面停住了,医生平静的说完可能出现的情况,说到了终止妊娠可能会失败,引产出来的胎儿有可能存活…… 再也忍不住了,我们泪水哗哗的往下流,我使劲抓住了毛琪琪的手。 “嗯,你们商量好吧,哪怕现在签了这个字,还没吃药之前,你们都可以反悔的。”医生走了。 “你回去工作吧,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,我自己在这里也行。”她倔强的擦了擦不止流出来的泪水。 到底是如何走出这家医院的,我忘了。我只记得我站在汽车旁边,抽了3根烟,又过了十分钟,我擦干泪水打通了在医院病床上毛琪琪的电话。 “太可怜了~”才开了头,就呜咽的说不下去了,“我们回家吧~” 我扶着毛琪琪走出了这个医院。恻隐之心击溃了我们的防线,也保住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娃。 祈祷!生生不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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