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往事旅途的起始 (第1/1页)

    智能统御集合第伍拾伍型，简称伍拾伍，睁开了自己的双眼。

    她呆愣了几秒，随后从地上猛地蹦起。

    第零号项目的负责人曾经告诉过她，为了回到过去，她需要舍弃自己的rou体，只留下承载记忆的信息流。这样的她重新获得了身体——在她现在的认知中，这只意味着一件事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，不可能失败了啊……！”她失神地快速念叨着，开始梳理状况，这是她应对突发情况时的惯用手段，“我见到了‘未来的魔女’，还和她确认了时间。黎历5027年8月31日，棋盘游戏刚刚开始……”

    “对，这部分记忆没有问题，非常清晰！”她斩钉截铁地说道，随后，她终于从晕眩感中解脱，开始观察起四周来。

    此时，她终于发现了自己正身处于怎样的环境中。

    这里毫无疑问并非枫佑城地界内的任何地方，就连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伍拾伍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压抑。

    巨大的黑色太阳俯瞰着大地，近处苍白的山脉如同正在流淌一般，引得注视者失去焦点；远处高耸入云霄的金枝则作为光源，为生活在此处的所有生灵点亮视野。

    这片世界里没有象征着生机的绿色，所有状似树木的植物均生着焦黑的枝干。从大地的内部满溢出淡淡的腐臭，让人不得不去在意地底下掩埋了怎样的事物。

    而在她身旁，还有两位陌生人。

    一人年纪不过十二三岁，一头棕发披散开来，身形瘦削，左手小臂处还有一道从手背延伸至肘部的巨大疤痕。伤口早已愈合，但痕迹再不会消失。

    伍拾伍看着这个闭着眼的女孩，莫名觉得她有些脸熟。

    另一人——不，真的能算是“人”吗——则一直用自己的独眼紧紧盯着伍拾伍的所有行动。见伍拾伍将视线转来，它张开了自己的嘴，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干瘪的笑声。

    “又一对双子……”

    它说着不属于人世的语言，但伍拾伍却理解了它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是哪一枝呢，又是为夺取怎样的名号而来？”

    它细长的七指覆住了伍拾伍的面部，而后者就像一只被拎住了后脖颈的小鸡仔，一动也不能动。

    “旅者啊，不要紧张，我还尚未向你讲述这个世界的传说……”

    不顾伍拾伍本人的意愿，它自顾自地述说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应知晓，两位神明盘踞在了星空之上。银色的月亮占据了冻原，祂是梦境的所有者，冻原的一切生灵蒙受其恩惠，沉睡于静谧而甜美的梦乡。”

    伍拾伍随着述说者的独眼望去，在这个世界的一角，下着终岁不变的大雪。

    “你应知晓，黑色的太阳占据了冻原外的一切，祂是暴虐的支配者，岩浆翻涌三次则有一位旧日的贵族死去，群星闪烁七回则有一座故王的躯体腐烂。”

    “看向那儿，那儿正是暴君居住的宫殿。在金枝的顶端，在这座监狱的最深处，那儿便是终结，那儿便是一切旅途的终点——！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地方……？”

    另一人终于醒来，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，用迷茫的目光看向伍拾伍与述说者。

    “旅者啊，老卡尔纳因你们的到来而欣喜。”述说者收回了自己的手掌，伍拾伍立刻逃到了另一人的身后。

    她还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，至少这一次，要将那个事件制止才行。

    因此虽然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，自己都要想办法回去……！

    “老卡尔纳是无名时代最后的幽魂，在这里，在这被禁止之地，故都的废墟中为你们送上祝福的美酒。”

    “我送走过铿霞，送走过苏鸮，送走过惰狼，也送走过从金枝的根系中诞生出的影子。它们无一例外地失败了，倒在了旅途的中段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们不同，你们的，双子的命运从最初便沾染了污秽。你们本该被引渡入那银月之下的乐园，但你们来到了此处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是的，每一个从这里开始的旅者都要经历。翻过苍白山脉，越过永恒祭坛，跨过冥府之河，穿过焦黑之森。”

    “击败山脉的王兽，永恒的祭司，七位冥府执政与死亡的仆从，折断鹿角上丛生的黑枝；击败黑血的长子，欢愉的教徒，失臂的夺眼者，莲心之敌……”

    “面见暴君的双剑，还有自己的内心。”

    “到了那时，你们将抵达旅途的终点，而传说也将迎来结局。”

    述说者咯咯笑着，将自己的长袍一把取下，盖在了伍拾伍与另一位少女的头上。伍拾伍想奋力挣脱开，少女却大喊着阻止了她。

    “等等——！开始下雨了！”

    与普通的雨截然不同，白色的雨丝化作了极细的针刺，千万根细针转瞬间便将述说者的躯体贯穿。与雨同时到来的还有深灰色的风，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，消失时却卷走了述说者曾存在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当伍拾伍终于确认白雨与灰风早已消失时，只有一堆灰色的粉尘仍留在原地。

    伍拾伍在原地站了许久，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，又遇见了什么事情。即使回看一遍自己漫长的记忆，这种地方也闻所未闻。

    就在伍拾伍还呆呆站着时，另一位少女已经表情严肃地将整个长袍调查了个遍，现在正小心地将那团灰色的粉尘拨扫开。

    “在这里面有蓝色的石头。”

    她举起自己的发现，示意给伍拾伍看。

    后者越发混乱了，她指了指对方，又指了指自己，有几千万个问题想要问，却无法斟酌出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现在是什么时候？”

    最后，她不抱希望地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黎历5017年3月23日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对方神色平静地回答了，就在伍拾伍越发迷糊的同时，对方也蹙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那个人派来帮我的？”

    “等等等等，你先说，你是谁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叫阮献琛。”

    伍拾伍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。那个人？她指的难道是第零号项目的负责人？难道从最开始定位的目标就是“未来的魔女”？

    我，直到现在，才终于找到正确的那条线？

    “你说的那个人，是不是，呃……”伍拾伍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项目负责人给她的印象，“白色的，有一肚子坏水，还总是有莫名其妙的追随者？”

    “还喜欢说些叫人搞不懂的话，明明可以直接帮忙却非要绕个大弯子。”阮献琛补充道。

    伍拾伍已经确信了，这个人绝对就是第零号项目的负责人。

    “对，我是来帮你的。”伍拾伍拉起了阮献琛的手，露出了自己能做出的最真诚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，总之，请你随意使唤我就好！”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满脸不明就里的阮献琛迟疑着点了点头，两人遥遥看向坐落在金枝最顶端的宫殿，又看了看挡在中间的流淌的苍白色山脉。

    “那，我们先出发？”

    根据那个神神叨叨的“老卡尔纳”的说法，这段旅途的第一站，就是要翻过这座山脉。

    曾是故都的废墟中已经什么消息也不剩下了，唯有凋敝的残垣断壁仍不甘地发出无声的呐喊。

    “你看，为什么会单单留下这个呢？”

    伍拾伍从阮献琛手中接过那颗蓝色的宝石，她左看右看，将宝石置于金枝与眼睛中央，尝试了各种方法，都没法看出什么门道。

    “总之你先收着吧。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会用上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