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往事风暴来临前夕 (第1/1页)

    “不能用火！”

    伍拾伍叫住了语梦，她的眼前还残留着上一场简短战斗的最后，尸体被压碎而后消失为银色粉尘的模样。

    鲜血仍在滴落。

    “……不可能的，这是我们唯一能杀死它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语梦停下了脚步，转过脸来：“苏鸮是白雨的眷族，对付它们，用引魂花再好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，被火烧到之后，那家伙会变得非常凶暴！你躲不开的！”

    三人都停住了，阮献琛则缓缓张大了嘴巴。

    “你之前说你可以跳跃时间。难道你已经……？”

    “这里的星素浓度很高，所以我可以回溯一小段。”伍拾伍的嘴唇有些发紫，寒气似乎从伤口窜入了体内，“而且永久锚点的感觉不知为何消失了，否则我不会尝试临时建立一个……算了！现在这些不重要！重点是按照原来的做法，你肯定会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语梦露出了明显困惑的表情，他应该是想说“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”吧。但伍拾伍严厉的目光让他停下了。

    “它会向你那边碾过去，如果你依然要用火的话，必须烧完立刻躲开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所以，我没有扎中它的眼睛，是吗？”无名氏看向伍拾伍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你矮了一点，没跳到。”

    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，不过也算是冲淡了从伍拾伍喊叫开始便弥漫在此的紧张感。

    “那就再试一次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会跳到的。”

    这次的无名氏依旧棋差一招，漆黑的匕首在巨兽的尖喙旁划出一道长长的疤痕，与此同时，淡蓝色的火焰猛地从它的双翅升腾而起。

    语梦立刻便甩掉了木棍，向着后方滚去。在巨兽的翅膀砸下前，他堪堪逃出了震荡的最中心。

    巨兽哀嚎着，发出难以言喻的鸣泣。无名氏没有放过这个机会，他抓住腹部侧边的羽毛，攀上了巨兽的头顶。

    而后，他双手握住匕首，打算刺入苏鸮的独眼中。

    但巨兽腾空而起，没有着力点的无名氏很快便被甩了下来，在平台上翻了几圈。语梦连忙跑到他的身旁，但后者的生命力显然比前者不知强出多少，很快便重新站起了身。

    巨兽钻入了阴云正中，没过多少时间，越来越多的苏鸮聚集在了平台上方的天空中。

    而后，白色的雨刺从云层中落下。

    阮献琛立刻便想要撑起述说者留下的长袍，但伍拾伍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人，他们已经来不及跑回来了。

    下一个瞬间，无数雨针倾泻而下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也不能让它飞上天。”

    伍拾伍抱住了头，临时坐标的稳定性不比永久坐标，更何况是短时间内多次回溯。

    “苏鸮的核心位于独眼后侧，如果能扎穿它，就能把它留在地面。”语梦沉思了一会儿，说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被事实责难着的无名氏板起了脸，他一只手握着匕首柄，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掰着漆黑的刀刃，似乎是在泄愤。

    这一次无名氏的刀刃比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快，在巨兽还没来得及做出碾下身的决断时，泛着寒光的匕首便直直地被甩进了它的独眼。

    蹿上巨兽头颅的无名氏一跃而下，连带着将匕首收回了自己手中。红黑色的液体与白色的乳状物从伤口中流淌而下，巨兽的双翼瞬间垂落在地。

    苍白山脉的王兽失去了飞翔的能力。

    但它的双爪依然锋利，纵使目不能视，狂暴的攻击也使得语梦与无名氏二者再不能接近一步。

    “打得中吗？”伍拾伍紧张地看向阮献琛，对方则冷静地将弩对准了巨兽的躯体。

    附着有银色碎屑的弩箭一发又一发地被射入巨兽体内，火焰愈发凶猛地燃烧，巨兽的哀嚎则逐渐微弱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时，白色的雨珠倾泻而下。暴风云挟裹着生灵，为苍白山脉带来甘美的飨宴。

    这些雨珠并无伤害性，但在它们的浇灌下，淡蓝色的火焰逐渐有了熄灭的迹象。

    无名氏又在弩箭造成的伤口附近多刺了几刀，但火焰没有再次升腾的迹象，反倒是巨兽的伤口正在不断愈合。

    “——！”

    不，是已经愈合了。那只独眼中的瞳仁映出了两人小小的身影，它再没有给他们反击的机会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还有，再过不久会下雨。如果不能在雨落之前让火烧死它，我们一样会死。”

    伍拾伍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流鼻血，她的大脑内部传来一阵阵的钝痛。这也是为什么第零号负责人告诉她必须要舍弃躯体，有形之物无法承担记忆的反复带来的负担，只有纯粹的信息才能在弯曲的时空中自在地流动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是我珍藏的最后一包了，还想留着之后用呢。”

    语梦不情不愿地将一包银色的碎屑交给了无名氏，对方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，脸上多出了几分无语。

    “干什么？我就是怕之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，就多采了点引魂花……”

    “怪不得被赶走的时候花田缺了一大片。”

    “呃啊啊现在是提这个的时候吗？再不快点要来不及了！”

    阮献琛看着鼻血流个不停的伍拾伍，后者此时正盯着场地中的一切行动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未免也太执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听我说话，现在还没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啊？哦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个理由吧，好歹让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这个嘛，以我现在的状态，能回溯的次数恐怕是有限的。”伍拾伍依旧紧盯着场内，“而不想让你们死的理由很简单——我不相信那所谓的‘死了后也会复活’。比起这个，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的能力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，这种‘回溯’是你自己的能力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所以我唯一相信的也只有它……当然还有你啦。欸，快点用弩箭——”

    在掌握了所有的情报后，这场胜负变得异常简单。在白雨降下前，凶猛燃烧的火焰便将巨兽的躯体完全包裹，那颗独眼也化作了纯白的晶石。

    无名氏取走了它，伍拾伍猜测大概是作为战利品。语梦则摘下了四根羽毛，顺便回收了所有的弩箭。

    “我们快走吧，这雨可不兴久淋啊。”语梦催促着其他三人。

    四人收拾了所有自己来过的痕迹，从小路匆匆离去了。

    在多久后，苍白山脉王兽的尸体才会被发现呢？

    在多久后，踏上旅途的四人才会被这个世界所知晓呢？

    直到目前，问题还尚无人能够回答。

    是的，直到四人滚下陡崖的目前——

    “别，呃呃呃，张嘴！这里的雪可都是，呃呃呃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，呸，先闭嘴，呸呸呸……”

    “要撞上了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    下山的四人改变了位次，伍拾伍最前，无名氏最后。在伍拾伍又一次跌倒后，阮献琛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对方的手，却被慌乱中的伍拾伍拉住了衣角，失去了平衡。

    阮献琛在空中乱抓的手则一把扣住了语梦的手腕，意识到自己即将会遭遇什么的语梦立刻拽住了无名氏的兜帽，于是四人一人扣着一人开始向着山下滚去。

    幸运的是，这里离山脚已经不算很远，“雪层”也还算厚实。

    不幸的则是，在四人降落方向的正前方，一块银色的界碑正直直地竖立在那儿。

    “要，撞，上，了，啊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会，呸呸呸，再回溯一次的，别担心！——呸呸呸！”